甘木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四个字“想要评论”。

在街上遇到报社的正确求救方式 · 12

  • 黑道paro

  • 卡龙 无辜路人刺菇(Alef)x黑帮大佬龙骨,平菇(Daleth)有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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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ef做了几次深呼吸,让急剧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他站在床边,关上屏蔽器,暴露在正在运作的摄像头中。


        没事,显示器里的聊天记录会自动删除,内鬼最多能确定他知道摄像头和窃听器的存在而已。


        他压下面上的焦躁,冲摄像头的方向笑了笑,拿起床头的台灯就往墙上砸。这一下没收力,灯罩被“呯”地弹飞出去,灯柱和零件稀里哗啦地迸溅了一地,巨大的动静引得门外的人声都停了一瞬。他蹲身在布满尘垢的地毯上辨认一番,把所有长得像窃听器的零件都收集起来,加上卫生间里嵌在花洒上的针孔摄像头,将它们一个一个冲进马桶。马桶下水力强大,没堵,他洗了个手,外面的交谈声已经恢复如常,就像刚才的一通闹腾毫无声响一样。


        “如果被发现了,就拿出大牌卧底的气势。”龙骨这么说过。Alef摆出“对啊我就是有办法怎么样”的姿态,把地上的残渣往墙角一推,对着桌上的摄像头比了个“一笔勾销”的手势。


        他应对得及时,一套戏演下来内鬼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就是他自己还是慌得不行。手机里装有的自我检测程序被删除了,现在和暮土联系风险过大,只能靠机械的动作排解负面情绪。“危机过后胸有成竹地靠在床头玩起了别踩白块”听起来非常有高级卧底的气势,Alef在交替的黑白方块中找回了点从容,打了七次终于稳住手指通关了《小星星》。


        暮土交给他的筹码其实不少,就是内鬼真的闯进来跟他一对一也出不了大问题。Alef边复盘边玩着小游戏,一直到中午饭点才有恃无恐地去二楼和大哥们喝白粥。这次老串儿没来拽他一起吃,他也乐得轻松,去问了一圈wifi密码,惨遭无视。大家似乎都被下了命令不要管他,Alef便趁此机会上下摸了一圈。这里就是典型的乡镇招待所,走廊里清一色被蹭出印子的白墙和磨得发灰的老旧地毯,尽头的小窗户落了一层灰,还有几只死苍蝇在窗台上。能进的门除了杂物间就是楼梯间,墙壁敲起来没有一块不是空心的,还有几率被路过的大哥呵止。有效信息得不到多少,唯一的收获是记住了周围的建筑和地物。


        时间临近下午两点,他一路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放着一个纸箱——是他要的东西。Alef把箱子搬到桌上打开,入目赫然是肖老师那熟悉的黄灰色封面,以及能挡得住刀子的厚度。


        知识令人心安。Alef翻了翻书,沐浴在马克思主义的光辉下,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安定。教材旁边搁着假发和几套休闲服,全是灰色的长袖T恤和运动裤,还有一包三角裤,标签牌都没有剪。他在卫生间拿手洗了一遍,顺便试了试假发——质量居然不错,很仿真,他带上之后完全就是大学里批发的中分碎刘海潮男,明天再戴个口罩帽子,他哥都认不出来他。


        Alef把衣服晾在毛巾架上。这里就不得不得夸一下暮土的福利了,平时他的衣服都是洗好了才送来的,布料也柔软一些。内鬼这边明显寒碜不少,不行。连重要合作伙伴的衣食住行都不能提供好,何以平天下啊?


        他痛心疾首地嫌弃了一番内鬼,最终总结,真不知道他们造反图什么。不过大自然为了制衡人类,给大脑安上了随机引导人类自杀的程序,时不时跳出来一段荒诞无稽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推己及人,要是让他穿越回那个和同学一起去美食街的晚上,他大概还是会选择踏入漆黑一片的巷子,被歹徒拿刀追杀,一脚踏入充满地沟油的面馆。


        有些事情用不着计较得那么明白,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天平,知道哪边的分量更重就行。Alef把龙骨放在天平的一端,横梁就再也没有向另一端倾斜过。不管是吊桥效应也好,斯德哥尔摩也好,源头在哪里并不重要,反正跟龙骨打交道的人不会愁肾上腺素不足。


        况且这事又不是空口无凭的。Alef酸溜溜地在摄像头的注视下念叨“情不知所起”,有种偷情般的刺激感。


        眼下除了演内心戏,也没什么事可以干,他把两本考研教材摊到桌子上,摆好架势,瞬间将两个月没去学校的愧疚一扫而光。他很会自我满足,基于这个出发点的努力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老串儿找过来了。


        “哎哟,学习呐,辛苦辛苦。”老串儿笑呵呵地进来,绝口不提显示屏和摄像头的事,“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看看小兄弟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既然您这么说了,也不是没有。”Alef致力于为自己创造最舒适的条件,“我才发现《考研词汇闪过》没有习题册,不忙的话能抽空给我带一本吗?我记得一般赠品里就有。”


        老串儿和善道:“没问题,还是《考研词汇闪过》是吧?还有吗?”


        Alef谦逊道:“暂时没有了。钱的话,算上之前的那些,我微信给您?”


        “哎,不用,计较这个干什么。”老串儿很关心他,“衣服还合身吧?假发怎么样,你这头发压得下去吧?”


        “挺好的。”Alef道。


        “行,行,”老串儿点头,“……那行,我就是来看一眼,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刺头兄弟一切顺利,啊。”


        十分简短的一回合。Alef礼貌地把他送出门,戴上假发口罩揣上手机钥匙,一路下到一楼。门口大哥看了眼他,他也看了眼门口大哥,两人隔空试探了一下,最终双双收回目光,由着他推开玻璃大门走了出去。


        今天是个多云天,空气不算多好,充斥着车尾气和旁边鸭脖店的香味。Alef出来放风心情灿烂,拿微信里的钱买了一袋香辣鸭脖,边啃边扫了辆共享单车往西街骑。二十分钟的路程,他花了两倍的时间,用他那甩不开人的反侦察技术在人群扎堆的西街周围绕来绕去,主要是想沾沾正常人的人气儿,洗去破招待所里的陈腐气息。


        接头的咖啡馆是一家网红店,以ins风布景出名,西街又是这一片比较大的娱乐街,很多年轻人都愿意来。Alef正处于目标客户的范围,丝毫没有违和感地进店挑了个角落,靠在布艺沙发上环视四周。


        店里的布景很丰富,玻璃小橱柜画框墙抱枕一应俱全,时不时有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簇拥着上前拍照。今天不是休息日,人不算多,一会儿才进来一个客人,戴着帽子,坐到了他后桌,不知道是不是内鬼派来盯梢的。


        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Alef点了卡布奇诺,在慢悠悠的音乐中装模作样地拍了几张照,融入周围人到处打卡的氛围。他摘下口罩啃着鸭脖,深觉自己的卓逸不群,以至于和同龄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屏障了。


        干大事的Alef把微博下载回来,赫然发现某个游戏的活动就在这几天结束,但他还没有拿到限定奖励。评论区有不少肝帝和氪佬在炫耀,他绝望地放下手机,心里把内鬼骂了百八十遍。


        服务员端着两杯卡布奇诺过来。Alef道了谢,端起来干了一大口奶泡,抬头就看见一个黑口罩夹克偏分男的进了门,环视一周,直直往他这里走来,身形姿态怎么看怎么熟悉。


        对方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什么都没干,先叹了口气。


        “……”Alef见鬼了似的,皱着眉盯着对方被刘海挡了一半的脸,“你……”


        对面道:“呵呵。”


        “我靠。”Alef确定了,震惊惊喜之余倒还记着旁边盯梢的,压下千言万语对暗号,“来啦!给你点了杯卡布奇诺,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以前没喝过卡布奇诺,试试也好。”对方摘下口罩,露出一张Alef极其熟悉的脸,“先恭喜你一句,出息了啊。”


        “……没有,没有。”Alef听他亲爱的哥哥拿这个语气说话,立刻转开视线,“给你带了鸭脖,吃点?”


        “不用。”Daleth喝一口咖啡,“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我活动做不完了。”Alef笑嘻嘻,“你考虑帮我打一下?”


        “想得美。”Daleth白他一眼,直入主题,“你作业呢,不是想让我帮你改吗,有什么问题现在赶紧问。”


        Alef立刻进入状态,把装了“暮土机密文件”的U盘递过去:“谢谢哥。然后……实不相瞒,其实今天还有点事,就是关于前两天那道压轴题,我有一部分没搞懂。”他掏出纸笔,“我写一下题,你帮我看看?”


        Daleth看着纸上的“tybg要拿下zb”,头疼道:“你写题就写题,这是六还是零?”


        “哦。”Alef把缩写展开,“田义巴哥要拿下脏辫”,笔尖在“脏辫”二字下划了划,“你看我的解题过程,这里我很确定没问题,就是前面那段,和这儿是不是不太对头?”


        Daleth看了两眼就明白了:“这块就是个坑,不用管,该怎么写怎么写。”


        “这样?”Alef写道:我就是怕他被针对。


        “……不是。”Daleth开始叹气,“想的还挺多啊?笔给我。”他写道:脏辫没问题,他们在试你,暮土要是开始怀疑脏辫了,消息只能是你传过去的。


        “我知道!”Alef不满地点着纸,“你看我写的,问题出在这。”


        “行,你牛逼。我的回答是不用管它。”Daleth放下笔,“还有什么不会的?”


        “等会儿,我写完这题你看看对不对。”Alef把这两天收集到的内鬼据点位置构造人数等等全部列出来,信口胡诌道,“你看,洛必达对吧,然后代进斜率求坐标,再导一遍,出来这个式子。”


        “嗯。”Daleth多看了他两眼,这几个月来他弟胡说八道的能力好像又进步了,有点左手画方右手画圆的意思。


        Alef还没写完:“之后是那个什么公式,我当时拿计算器算的是……完了忘了,你等我再算一遍。”他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展示给Daleth,“你看看。”


        聊天框里显示着“自检程序没了”,他收回手机,道:“然后就是硬算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Daleth扫过聊胜于无的信息,拿起笔往下写,“思路挺天马行空的,代进斜率是想干什么,寻刺激吗?它只是个普通极限,你不能指望它突然就展现出什么本身就没有的能力。”


        “极限不就用来挑战的嘛。”


        “挑你个头,”Daleth揉太阳穴,边训边动笔,“你得先知道极限在哪里,要不然你这个稀烂的思路就是下场。看这里。”他把纸转过去,上面写着:我们明天行动,三天后谈判,地点会让他们定。手机。


        “嗯,嗯,那我算一下,看看和答案对不对得上。”Alef不住地点头,递过手机。Daleth借着手腕的遮挡插上一个U盘,划了两下屏幕还回去:“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Alef喜笑颜开,“谢谢哥。”


        公事交流完了,接下来是兄弟谈心时间,Alef也不急着走,反正他是传递情报的,坐多久他说了算。


        Daleth的身体动了一下,明显是在桌子底下翘起了二郎腿:“这段时间好好吃饭没?”


        “吃了,中午喝的白粥。”Alef往后一靠,学着他哥的大佬做派,“哥我跟你讲,那里隔音是真的差,我宿舍都比那儿好。”


        “活该你住草棚。”Daleth道,“打扫过没?”


        “那必须,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我可牛逼了。”Alef十分遗憾,周围有盯梢的,不能详细地给他哥描述一下他和内鬼的交锋,“他们下马威也给了,事情也谈了,总不至于正事不干,二十四小时都盯着我。”


        毕竟是策划着谋权篡位的反叛军,平时要干的事多了去了,确实犯不着天天盯着个仅是空有怀疑的人——况且他们几次都试探无果,大事在即,也没精力揪着人不放。


        Daleth点头:“你自己有数就行。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最好别吃他们的东西,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Alef:“知道,我看着呢,今天喝粥的碗都擦过了。”


        “……”Daleth喝了口咖啡,嘴动了动,“你缺心眼吧。”


        “啊?什么?哦哦。”Alef憨态可掬,“嗯,好的,没问题哥。”


        不能吃外人给的东西,这种常识性的问题没必要单拿出来强调一下。Daleth是想提醒他——提醒他什么?


        Alef笑容满面:“还是有点问题的哥,我不吃饭会饿死的。”


        Daleth沉默地跟他对视,一句“就知道不能指望一个普通极限有什么出息”跑到嘴边,被Alef半路抢先:“你以为我想问吗,我就知道你会骂我,给点包容不行吗?你怎么天天说我啊?”


        “我哪天不包容你了?看见你就来气。”Daleth习惯性地和他拌了两句嘴,“幼稚,打住,我说他们地下的摊子远比你想象得大,长点心吧。”


        他看他弟那懵懂样子就想多念叨几句,但精英卧底人设又不能倒,只好浅显地暗示:“最近谈下了个大合作,有我们给你撑腰,他们不敢如何。”


        “我知道,我老恃宠而骄了。”


        “咱们组织还是有这个资本让你挥霍的。”Daleth面色如常,突然轻声道,“你已经没多少利用价值了,接下来小心。躲不过去了让他们查我。”


        Alef皱眉:“干什么?”


        “废话,我是谁啊?”Daleth扬眉,“保一个你还不是绰绰有余。”


        “哥……”Alef感动地放下手里的鸭脖,往对面推了推,“来,孝敬您的。”


        “滚。”Daleth把卡布奇诺喝完,起身拍了他的头一巴掌,“走了,自求多福吧。”


        Alef咧嘴:“回去帮我打活动!五区的那个号。”


        他哥走得头也不回。鸭脖还剩几个,Alef干脆继续坐了一会儿,心情不错地享受着网红店可能不正宗但合他胃口的咖啡,转手就把之前打卡的照片全发上了联络软件,也不知道另一头收到消息的人变成谁了。


        舒服了十几分钟,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去拿现金结了账。戴帽子的还在后桌坐着,八成就是盯梢的,不知道刚才听到了多少。不过也无所谓,做人留一线,内鬼就是知道他们在打哑谜也不能撕破脸刨根问底。Alef跟着一群年轻人走出门,几人在掰扯是AA制还是一个人请客,呈二比二之势,便抓他投出了决定性的一票。二十分钟后,Alef停下自行车往小招待所里走,青枝绿叶的情绪一步步地褪离,进了门又是一个年少老成的双面卧底。


        他一路回到房间,躺倒在床上,顺手拿着自检程序扫了一圈——内鬼没再往他房间里装监控,堆在墙边的台灯残渣还在,看来双方十分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几天来的虚与委蛇似乎告一段落,他放松地伸了个懒腰,还没把被子焐热,就听外面有人敲门:“兄弟,老串儿请你上去一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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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1w压力有点大orz 以后稍微改短一点

咕了这么久很抱歉!!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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