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木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四个字“想要评论”。

在街上遇到报社的正确求救方式 · 11

  • 黑道paro

  • 卡龙 - 无辜路人刺菇(Alef)x黑帮大佬龙骨

-------------------------------------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换而言之,只要烹饪方式够朴素,对方也会产生“这是不是个高端食材”的怀疑。


  Alef给这个战术起了个名字,叫薛定谔的大智若愚。


  “正式认识一下,老串儿。”内鬼脸上挤着笑,就像小时候过年餐桌上觊觎他们家遗产的亲戚。


  “刺头。”Alef照着暮土的起名风格诌了一个绰号,谨慎地不多说一字。


  老串儿点了点头:“刺头兄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成就,实在佩服。”


  “过奖,”Alef没看出来对方想干嘛,按兵不动地跟他车轱辘话,“您才是大前辈,这段时间的合作很愉快。”


  “哎,合作愉快。”老串儿笑得愈发意味深长,“不过论瞒天过海,小兄弟的表现才是令人印象深刻。”


  这话味儿不太对。Alef听出了点弦外之音,但他不说:“照本宣科而已,比不上你们的大动作。”


  “这倒是我们的不对了,还望不要见怪。”老串儿道,“不过闹出这么大的事确实不是我们的本意,把你提前请过来也是担忧盟友的安危,龙骨决定清除所有可疑人员,不少无辜人员都被牵连波及了。”


  “你们帮我一次,但这事也是因为你们而起的,两清吧。”Alef道。


  老串儿道:“当然,并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即使我们不出手,想必刺头兄弟也有办法脱身。”


  Alef客气道:“消息总归没你们来得快。”


  老串儿也客气道:“谦虚了。就我所知,龙骨身边一直没什么人,更何况小兄弟不出两个月就坐稳了这个位置,说没有过人之处,我是不信的。”


  这人又在影射,Alef不接他的话:“谬赞,拿不上台面的小手段而已。”


  “别这么说,我还想请小兄弟指点一下呢。”老串儿不放弃,“草台班子底子不行,要想成事还得靠专业人士指点指点。”


  “没有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Alef微微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比了个引号,不好意思道,“嗯,其实……就是靠‘那方面’,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个屁!老串儿心想。


  龙骨要是那种会被诱惑的人,他用得着这么劳民伤财的吗?他缓慢地闭了闭眼,……他妈的,说不定人就好这一口,怪他思想不开放,没往基佬那边使劲。


  他沉默一会儿,看了看钥匙,“每个人都有秘密,理解。但合作,总是得让对方放心才行,对吧。”


  Alef道:“确实。”


  “……”老串儿半天没等到他的下文,再安静下去这话就接不上了,他再次开口道:“这样,我给你交个底。”


  Alef:“您说。”


  “田义站边了。”老串儿沉声道。


  “那个毒贩义哥?”Alef道,“他情报网不错,被你们收了?”


  “只是合作。”老串儿道,“他可透露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比如,上个月二十五号。”


  他观察了一下Alef的反应,没看出什么,便继续道:“有两个人失踪了,就在你的大学那一片儿。”


  “真巧。”Alef挑眉,“我刚好在那一天开始任务。”


  “确实很巧。”老串儿道,“我的人当天也在附近活动。”


  “那真不巧。”Alef道。


  老串儿又没等到下文,只好自己道:“……刺头兄弟,不是我不想相信你,但这事就撞到一起了,我也很难办。”


  这题龙骨帮Alef押过,这题他会答。虽然具体情况有点出入,但就像雅思口语一样,改个开头结尾直接上范文——中心思想是谜语。


  “我明白。”Alef点了点头,“具体内情我不好透露,这么说吧,是闻风而动。”


  老串儿落入了陷阱,他开始猜了:“小兄弟的意思是……”


  Alef语焉不详道:“田义应该能查到和我一起失踪的人的背景。”


  “王铁。”老串儿顺着回忆,硬要说歹徒的背景有什么不对,也就是干的坏事多了些。不过这背景多半是为了卧底的合理性而编造的,基本不会有什么有效信息。


  要是把思想放开点的话……闻风,闻的是什么风?是暮土火并的风吧。


  刺头第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八号的枪战后,联系失踪的两个人的背景,很容易就会怀疑是歹徒“绑架”了刺头。当然,没几天刺头的身份就暴露了,这个先按下不谈。但既然出现了可疑人物,二十五号晚上的“失踪”就必然会被暮土查个底朝天, 当天外围的警戒人员也会被逐一盘问——尤其是偷偷行动的老串儿的人老刘,他正好负责的是两人“失踪”的方向。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突然出现的大学生要么是无辜的要么是要对暮土不利的。作为也想对暮土不利的一方,老刘只要稍微透露出“似乎听到了一些声响”的意思,就能大大地打消刺头来历的可疑。刺头和歹徒就是利用了同样想对暮土不利的老串儿方,来证明这场“失踪”是真实的,以便在二十八号的枪战中合情合理地打入暮土内部。至于老刘的行动会不会被发现,“失踪”的消息也是暮土在几天后才知道的,只要不是二十五号晚当场展开排查,老刘随便扯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唯一的问题是,刺头从哪知道他们行动的?警方实力竟恐怖如斯,眼睛已经布到这个程度了吗?


  “嗯哼。”Alef也不知道老串儿给谜语补了些什么解释,只是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露出了赞赏的表情——意思是现在明白我说的话了吧?


  对话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问就是落入下风了,老串儿压下怀疑,决定之后再查一查歹徒。


  Alef开始背范文的下一段:“光这样你们也不会信我,这样吧,情报交换。”


  老串儿眼睛一眯,对话终于有点进展了,道:“请讲。”


  “暮土断田义一臂,按照龙骨的行事风格,不应该放了他这个后患一马。”Alef道,“我怀疑——而且把握不小,别太相信田义。建议你们查一下他最近增加的几个网点,可能和暮土有关。”


  “情理之中,情理之中。”老串儿大笑几声,“他坑你一次,你也坑他一次,不错,礼尚往来。”


  Alef跟着笑了两声:“从小报复心就强。”


  “小兄弟也是性情中人。”老串儿道,“我们从没信过田义,不过还是多谢提醒了。”


  “那这条不算。”在获取信任时不能装傻,Alef十分上道,“另一条消息,龙骨和霞谷的合作出了点问题。以及,他们经常在大学城北巷里的私人会所会面。”


  “这倒是很令人意外。”老串儿道,“小兄弟和霞谷不合?”


  “算不上,没交集。”Alef道。


  “那就好。我还担心着会不会给小兄弟造成损失,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老串儿道。


  废话,和霞谷有关系不就是和暮土有关系,在场的谁不知道这俩有合作。Alef晃了晃手腕,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老串儿一哂:“哟,真过意不去,是我疏忽了。”他走到Alef身边,抬起他的手亲自将钥匙插进去,沉声道,“好汉不问过去,刺头兄弟,以后可就靠你了。”


  “不问过去,多多关照。”Alef笑着抽回手。


  “这边请吧。”老串儿拍了拍他的肩,打开小黑屋的门,露出外面白惨惨的楼道,看不出是做什么的,只像粗制滥造的县城里的小招待所。


  Alef装得一派稳重大气,将当年军训教的军姿正步都用上了,被领着到了另一个房间,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看到。老串儿拿出一个绑着红绳的钥匙,“偏乡僻壤的,条件不太好,见谅。”


  他把钥匙插进门把手——这门的锁孔在把手上,拧动时毫无声响,令人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连着锁舌。门轴倒是声音很大,动一下整个楼道都能知道,也不失为一种另类的监视手段。


  “刺头兄弟先在这里凑合几天,等步入正轨,就不会这么亏待你了。”老串儿把钥匙递给他,“公事明天再说,小兄弟先休息休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床头座机按三,啊。”


  房间和楼道一样都没有窗户,散发着一股阴湿的气息。Alef踏入门内,按下灯的开关,道:“麻烦了。”


  老串儿背着手走了。


  门内侧的锁是个按钮,也在把手上,跟他们家卫生间的锁样式一样。Alef聊胜于无地卡上防盗扣,靠在门板上喘了几口气,好歹是把手抖给稳下来了。


  他翻过毛衣内的夹层,里面的东西果然都被搜走了。看老串儿刚才的意思,估计不准备主动还他。龙骨说过,这种情况下要沉住气,至少得等第一晚结束再要。


  Alef检查了一番鸽子窝似的房间,不出意料地什么都没有发现。这里唯一的电子产品是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上面显示距离他被绑也才过了将将一个小时,至少打消了他对于自己被拐卖到山区的怀疑。


  上蹿下跳地表演了一番专业人士的警觉性,他坐到床头,拿起座机按下三,以灰大为由要了整整一套床上用品。内鬼效率奇慢,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十几分钟后才送上来。Alef把床单被套舞得虎虎生风,在一片飞舞的白色中摸到一个天线状的小圆柱,趁着床单落下的死角塞进兜里。


  这是信号干扰器,能冻结监控画面,很高级,没想到他有朝一日真能在这么激情的情景下使用——以前唯一跟信号干扰挨得上边的情景就是考试了,学校为了防止他们作弊,每个教室都配了一个干扰器。但那些都很大,不像他用的这么小巧。


  Alef把床铺完,端着老成架子简单洗漱了一番,留了盏台灯,靠着床头假寐。等房间里真正安静了下来,他借着被子的遮挡把干扰器打开,然后睁开眼睛,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


  台灯的暖光到门口就已经很暗了,能看到楼道里的灯光从门缝里射入,在地上打出一条亮线。Alef躺在消毒水味的被子上,侧头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情景,就像腿上的划伤从流血到愈合,他把最初的忿然危惧甩得一干二净,犯贱似的一头栽进深渊,期望尘埃落定后能给他留下一道浅疤的痕迹。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从床单下摸出一个小显示器,也是内应放的,不受干扰器影响。他滚了一圈,支起身子点开一个程序。屏幕加载了两秒,跳出三个箭头,分别指向卫生间、床对面的桌子、以及床头的台灯,其中前两者是摄像头,后者是窃听器。


  内鬼在卫生间里安了摄像头。Alef晃了晃显示器,箭头还是固执地指向卫生间。他冲着桌子竖起中指,凑到台灯边低声骂了一句“fuck you”。


  内鬼当然接收不到他的愤怒。说实话放窃听器还不如派个人在他隔壁呆着有效,他洗漱的时候甚至能听到楼下有人咳嗽。


  总之厕所是一定要上的,清白也一定会随之消散的。Alef不情不愿地说服了自己,点开旁边的程序发了串数字过去。


  对面立刻回了个“1”。


  暗号对上了。Alef打出之前忽悠内鬼的范文代号:“wfed,xgmt”。


  对面过了一会儿回复道:王铁现身份为老串儿心腹B的手下,一年前叛逃,被心腹B压下。


  他们需要掩盖二十五号的“失踪”的意外性质,因此必须给出一个有能力知道内鬼要反的消息来源。


  Alef回复“收到”,举着显示器想了一会儿,似乎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指出的事情了。距离干扰器启动才过了几十秒,他不想这么快就回到孤立无援的黑暗中,便没话找话地询问要不要放个杯子在门把手上,并吐槽了这里惨不忍睹的环境。


  对面可能也震惊于内鬼的抠门,几秒后才回复:“随你。”


  Alef也就这么一问。他打字:算了,这里地板踩一下嘎一声,不可能有人近得了我的身

  Alef:除非他们用无人机来暗杀我

  对面:小心为上。

  Alef:没问题,我今天不准备睡了

  Alef:其实也睡不着:/


  夜深人静孤家寡人的,他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Alef:紧张啊兄弟

  Alef:有没有什么能冷静下来的招

  对面:深呼吸

  对面:然后把显示器放下,关上屏蔽器,去厕所洗把脸,该干什么干什么。

  对面:不用掩饰自己的不信任,你背后的“靠山”足以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Alef反复读了几遍,心率比刚送走老串儿的时候还快,因为他怀疑对面是龙骨。


  Alef:但是他在厕所里安摄像头

  Alef:太尴尬了

  对面:这种微型监控一般不会留档,放心。

  Alef:我不干净了

  对面:如果这能给你点安慰的话,之前我们也放过。

  Alef:?啊?啊??

  Alef:您说什么 在厕所里吗

  Alef:哈哈,不活啦

  对面:开个玩笑

  Alef:靠

  对面:时间太长了,你该回去了。

  Alef:靠

  Alef:用老串儿三年不举换我今晚没事

  Alef:大佬再见

  对面:晚安。


  Alef在聊天页面上停留了一会儿,打开第三个程序,它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连接到监控和窃听器上,显示出被干扰器冻结住的画面和频谱。暮土知道他菜,所以配了不少高科技装备来堆出一个绣花枕头。


  他坐回床上照着监控摆好姿势,关上干扰器,打了个喷嚏假装转醒。外面没什么动静,他听从龙骨的建议,去厕所洗了把脸,然后把桌子抽屉拆下来,卡在门把手上。这样万一门轴的警报没叫醒他,也能有第二层保障,这他要是再没发觉,那也没有什么醒来的必要了。


  漫漫长夜,枕冷衾寒,一旦躺回床上就意味着第二天早上已经近在眉睫了。Alef在房间里摸了一圈,最终很不情愿地承认确实没什么可干的了,只好回到床上。这几周没有早八的生活不止把他养得油光水滑,也废了他的熬夜技术,没几分钟睡意就开始往眼睛里钻,他晃了一下神,然后就没有记忆了。再睁眼时屋里依旧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他的脑子被姹紫嫣红的梦轰炸过一遍,完全成了一团浆糊。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五点,也就是说他毫无意识地昏睡了六个半小时。Alef惊得翻身看向门口,抽屉还好好地卡在把手上。他松了口气,倒回去醒了会儿神后才下床洗漱。


  门板那边的楼道静悄悄的。Alef开启屏蔽器,四处寻找藏显示器的地方,最终拿钥匙在床垫上划了个小口,塞了进去。龙骨说内鬼如果要翻他的房间也不会太明目张胆,搜床会留下比较明显的痕迹,藏在这里风险比较小。屏蔽器也就激光笔大小,他将它塞到裤子胯部的夹层中,除非有人上手性骚扰,一般不会被发现。


  Alef整理了一遍房间,时间也就过去了将将十来分钟。他凑到门缝前往外看,楼道连灯都没开,只有墙脚的应急疏散指示灯散发着惨绿惨绿的光,应和着他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的心境。他在这里唯一的任务就是引导内鬼去谈判,现在两边甚至还没有撕破脸,至少也得两三天才能真正开始行动。往近了说,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个小时,这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他难道要靠拔腿毛熬过这段时间吗?


  这跟当初被关在清洁间里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Alef不接受自己毫无长进,一个专业的卧底不会无所事事。他拿起桌上提供的劣质纸笔,试图默写下毕生所学的知识,一如当年在网吧里看青年大学习,积极得十分不合时宜。


  在他默到高中化学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人声了,带着回音从楼道一头路过他门边再走远。Alef撂下笔,光明正大地把耳朵凑到门边,隐约捕捉到一句“换班的他妈人呢”。


  现在是早上五点四十五,楼道里走动的人越来越多。Alef边听墙角边研究门板上的消防疏散平面图,心想还是暮土福利好,大佬一般都是八点左右才出门工作。


  这边伙食也不行,听起来还要自费去街上买早点,免费提供的只有白粥咸菜。Alef有点饿了,想了想,昨天老串儿也没说不让他出去走动,便取下抽屉拉开门,拉了个路过的兄弟道:“早,大哥,你知道食堂在哪吗?”


  一楼道的人全在门轴的吱呀声中看了过来,大哥愣了一下,给他指路,“食堂在楼下。”


  Alef道了谢,拿上钥匙往外走,如同教导主任巡查教室一般,走到哪哪里没声。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经过,等他走远后又逐渐开始彼此交谈。


  Alef不是很慌。他个子高,一路走过去能看到好几个青年谢顶的,把他们凶狠的眼神和匪气中和了不少。由此可以得出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手下的理论,不只适用于行事作风上。


  他从三楼下到二楼,这层就是一个大厅,年会场地一样摆了十几个铺着劣质白色桌布的圆桌,一群大哥在舞台前排队舀粥。


  老串儿从门边杀出来:“刺头兄弟,休息得还好吗?”


  “早,”Alef摆开架势,云淡风轻道,“挺好的,您费心了。”


  老串儿呵呵笑了两声:“来吃早饭啊?”


  “啊。”


  “这儿只有白粥馒头,”老串儿道,“小兄弟不嫌弃的话,我们楼上买了小笼包馄饨什么的,挺多的,上来一起吃?”


  这是要叫他上去议事还是就客气一下?Alef推拉道:“没事,我喝粥就行。”


  老串儿坚持:“哎,年轻人早上多吃点,对身体好,不用客气。”


  “那多谢您了。”Alef做出一副客气的样子,心里骂道:神经病啊,早上六点开会,你不谢顶谁谢顶。


  老串儿把他带到了五层的小型会议室。说是会议室,但里面其实也就一个茶几和几张破布沙发,感觉能从缝里找到皮屑指甲的那种。不过墙上有窗户,Alef终于看到自然光了,可惜外面的景物十分陌生,还是千篇一律的老式居民楼和小店。


  会议室内已经坐了四个人,有壮年有中年,一人端着一碗豆腐脑或者馄饨,正唏哩呼噜地吃。老串儿关上门,对他们道:“来了。”


  四人都看了过来,Alef压力有点大,硬着头皮站出来道:“你们好。”


  “这么年轻?”其中一人道,“你好你好,坐吧先。”


  Alef挑了个单人沙发,老串儿也跟着坐下,边掰筷子边道:“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年轻的小兄弟呢,刺头,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年轻有为,在这之前就和我们同舟共济,良性互通,在昨天呢,也和我们达成了积极的共识,优势互补,共同攻克难关。”


  Alef在一旁“不敢当不敢当”“客气了客气了”。


  老串儿接着道:“刺头兄弟,这是我们现在的几位合伙人。这位是螃蟹,管人的;这位是黑水,管钱的;这位是巴哥,管情报的。以及这位——田义义哥,二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祸福相依,能让我们今天聚集在一起,通力为一个目标而努力。”


  巴哥,是那位被甩锅的心腹B。Alef微笑着和大家点头致意,义哥阴鸷地盯他两秒,也点了点头。


  “大早上的,我就不多说了。”老串儿笑眯眯地指指早点,“刺头兄弟也吃啊,别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


  “哎,多谢。”Alef端起一碗馄饨,气氛有些微妙,像一桌为了听遗嘱而硬凑在一起的亲戚。


  大家沉默地吃了一小会儿,由义哥放下碗为终结:“小白脸。”


  老串儿打圆场:“别这样,都是同事。”


  “还不允许我嘴上骂两句了?”义哥沉着脸,“就算都他娘是暮土干的,你小子也不清白。手底下的人犯蠢我认了,但一码归一码,杨顺是你杀的,这账还没他妈算呢。”


  螃蟹也放下碗:“你们两个的账私底下爱怎么办怎么办,拿到我们面前算什么?”


  “拿个屁。”义哥道,“我就说了两句,不知道是谁现在急眼了。”


  老串儿伸手隔开他俩:“行了行了,各退一步吧,啊,息事宁人。”


  两边互相瞪了一眼,勉强消停了下来。Alef不准备掺和,他喝了两口馄饨汤,听见黑水在一边道:“刺头还在上学?大学生吧,有出息。”


  “是,大四。”他谨慎道。


  “那学业很重吧,”黑水嚼着小笼包,“这几天的作业怎么办啊?”


  “没事,批假了。”Alef道。


  “哦哦,就是好啊大学生。”黑水道,“哪像我们这群老帮菜,一年能休五天就不错了。”


  Alef打了个哈哈。


  “年轻人要好好享受,别老想着早点长大,真到时候了才知道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黑水继续道,“挺好的,学生们还是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等以后进了社会那才叫一个明争暗斗。好好珍惜吧!”


  这人在刺他少不更事?如果不反击,以后恐怕会被他们拿辈分压。Alef咽下馄饨,道:“没事,这不是就见识到了。”


  黑水顿了顿,笑道:“好小子。”


  螃蟹骂道:“一天到晚就听你逼逼赖赖,非得嘴给你扇肿了才消停是吧?”


  “又来了,他俩就这样。”老串儿侧头对Alef道,“别见怪。”


  “不过咱没上过学,确实有点好奇。”巴哥道,“大学里真有很多卖的吗?”


  “不至于吧。”黑水道,“读书的都清高,摸一下得要他们命,哪舍得拿出身体啊。”


  义哥在旁边发出一声嗤笑。


  骂他爬床卧底?Alef面无表情,看样子这顿早餐是不能善了了。五个人全都笑眯眯地等他回答,他生硬道:“不知道,没接触过。”


  几人哄笑起来。老串儿拍拍他的肩:“那你以后可得小心,找女朋友前千万擦亮眼睛——不行带过来,哥几个帮你把把关。”


  “哪用的着,”黑水道,“女的咱们这儿也有,哪天带刺头兄弟开开荤。”


  螃蟹道:“去,一群大老爷们在这聊得欢实,也不问问人小伙子意见?说不定人早有对象了。”


  五个人又转头看他。


  Alef道:“没有。”


  “那就说定了。”黑水笑道,“歌舞厅的大姐姐没见识过吧,有过床上经验吗?”


  都“龙骨的情人”了怎么可能没有经验。Alef不快道:“有过。”


  “说的是前面的经验。”义哥突然道,“你是操人的?”


  “……”Alef看向他,“这个问题过了吧。”


  “大老爷们在意这个?”义哥道,“你是念旧情还是怎么?”


  怎么扯到这了?!Alef火冒三丈,不是合作关系吗,不是也是暮土安插在这的卧底吗,这人搁小组作业里必是那种找别人麻烦还倒打一耙怪对方拖累自己没做完的。


  另外四个都在看热闹。Alef压下火,哂笑道:“你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小面包吗?”


  义哥没听懂,但他要问了就是输了,只好用万能话术:“哼,婊子。”


  糊弄不过去就用谜语,谜语战术天下第一。


  “反弹。”Alef放下馄饨碗,道。


  “你他妈有病吧?”义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张嘴又要骂,老串儿出来制止道:“行了,行了,再闹下去就没意思了。”


  义哥大声地啐了一下。老串儿拈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道:“看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咱们进入正题,啊。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呢,一是想让兄弟们见个面;二呢,是集思广益,共同确立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大家也都知道,现下到了最后的阶段,取巧的伎俩已经起不到什么大用了。但我们有手握机密的刺头兄弟,广开门路的义哥,还有我的老朋友们,胜算不可为不大。而接下来的第一步呢,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刺头兄弟,还得靠你。”


  Alef看向他。“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说吧,我们认为,现下是最好的时机了。”老串儿正色道,“昨晚是我们第一次露出马脚,如今刺头被绑,他必然心神大乱,疑神疑鬼。现在把据点资料传递出去,将是锦上添花的一笔。小兄弟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ok。”Alef背范文,“但话说在前头,我们只负责闹市那一片,其他地方你们自便。”


  “没问题,这是双赢。”老串儿道,“还有一事,关于霞谷和暮土不和。”


  “我去查了那家私人会所。”巴哥道,“上一次龙骨出入是在一个多月前,在此之前,他每个月都要去一趟。”


  “这倒可能是一个不和的信号。”老串儿道,“暮土没了霞谷的支持,据点就没有了保护,他们虚弱的速度或许会快很多。刺头兄弟,不知……你们有没有接手的意向?”


  “有。”Alef道,“这也是我们想借着这阵东风的一大原因。”


  “好,好,既然如此,必然不会辜负兄弟的。”老串儿放心道。一个有了利益共需的盟友总是令人安心的,只要保证自己的成功是对方得到利益的唯一渠道,他们的关系就牢不可破。


  “剩下组织的运转,就交给你们了。”老串儿对螃蟹黑水道,“这是所有行动的基石,没有良好的后备,一切计划都是空中楼阁。你们也跟我这么久了,不多说了。


  “义哥,接下来还想请你协助巴哥,将脏辫那边的事拿下。”老串儿道,“具体事项我就不多嘴了,全看你们定夺。”


  关脏辫什么事,Alef一惊,那个浓眉大眼的不至于也跳反了吧?


  “行,脏辫是吧。”义哥道,“小事一件。”


  “那就先多谢义哥了。”老串儿点头,“我要说的就这些了,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人说话,老串儿道:“既然如此,不耽误大家时间了,预祝我们马到成功!”


  众人应和着好话,纷纷离开了会议室。Alef落后一步,叫住老串儿:“要送资料的话,把东西还给我。”


  老串儿摸了摸兜:“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他把手机递给Alef,“毕竟是个大动作,谨慎为上,还望不要介意。”


  “理解。”Alef打开锁屏,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变动,但谁知道内鬼有没有在里面安装监控程序。他打开对话框,当着老串儿的面和“自家组织”约了时间地点,把手机揣进兜里:“明天下午三点,我会去西街的咖啡店里坐一会儿。”


  “嗐,告诉我做什么。”老串儿摆摆手,“麻烦你了。”


  “麻烦帮我准备一顶黑色假发,”Alef道。他现在是失踪人士,不能明目张胆地出去晃。


  “没问题。”老串儿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那好,”Alef道,“三套休闲服,我没有换洗衣物。还有肖秀荣精讲精练和考研词汇闪过。多谢。”


  老串儿再次感受到了和初中的远房亲戚聊天的费劲:“休闲服好办,但肖秀荣……是干什么的?”


  Alef道:“我在房间里无聊,准备考研。”


  老串儿被这个新时代的花朵闪到了,僵硬地扯着嘴角把他送了出去。Alef急着汇报刚才得到的信息,一路走回房间,装作在桌前沉思的样子打开屏蔽器,撩开床单掏显示器——没找到。


  他心里一沉,也顾不上一会儿还原的问题了,跪在地上扒开床垫再伸手摸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Alef的额头上出了点冷汗,他环视四周,桌上写着他毕生所学的两张纸还好好地呆在那,一如他早上出去前。唯独最重要的东西不翼而飞。


  内鬼搜了他的房间,被发现了。


TBC.

评论(13)
热度(86)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甘木
Powered by LOFTER